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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校屢次被要求搬家

 

 田曉慧一說要回老家,臉漲得通紅,緊接著,眼淚鼻涕一大把地往下掉。她幾乎把北京當成了自己的家,儘管她對這個城市的瞭解只有動物園和天安門

  《瞭望東方週刊》記者王曉 | 北京報導

  2010年2月4日,立春。

  北京市大興區舊宮鎮樹橋村的一片廉租房前,一兩個月前的積雪尚未融化,冷得徹骨。不遠處瓦礫堆旁的一幢三層小樓和一個院子,幾乎成了這一帶最龐大的建築。一側的牆上,“新苑學校”四個大字儘管已被敲掉,但剝落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。空無一人的操場上,扔著幾本被風翻開的課本。教室裡殘存著元旦聯歡會的喜慶——五顏六色的拉花掛在窗戶上,搬家公司黑板上“新年快樂”的字樣也沒來得及擦去,看得出主人離去時的倉促。

  “春節之後,就輪到拆它了。”廢墟上的一節舊車廂裡,鑽出一個20來歲的小夥子。他負責幫人掌管著這所學校的鑰匙。

  城市邊緣

  10歲的田曉慧曾經是新苑學校四年級的學生。從出生到現在,她只回過兩次湖南株洲的老家。家裡,除了年邁的奶奶,還有一個馬上要讀高中的姐姐。早在1992年,田曉慧的父母就開始在東高地的市場上賣菜。

  東高地是航太科技集團公司第一研究院等單位的駐地。幾個作業區和家屬區,搬家使得此處的市場隨之繁榮起來。來京打工的外地人,和本地人穿插著住在一起。田曉慧一家的廉租房,和航太系統的家屬院僅一牆之隔。

  “房租每月300元,電費是1.4元。”這個10歲的孩子熟諳這些數位。

  田曉慧的母親一直覺得有些愧對女兒,“她爸爸每天淩晨一兩點多就去上貨,我早上五六點出門,晚上七八點才能回家。孩子上學後,一次都沒送過她。學習也沒時間教她,在學校靠老師,回家靠自己。農村人不像城裡人,一個孩子好多人看著。但我們農村的孩子吃飯洗衣服都要靠自己。”

  在北京生活了近20年,田曉慧的母親從沒把自己當成過城裡人,因為“戶口不是城裡的”。她惟一的指望就是兩個孩子,“要是能考上學了,就可以從農村到城市了。”
   翠綠色的長羽絨服套在6歲的劉晶文身上,顯得有些臃腫。小姑娘似乎完全聽不懂父母說的話,逕自一人晃晃悠悠地走來走去,擺弄著滿地的碎布頭。問到她,她會說喜歡上學。“如果不讓上了呢?”劉鋒逗她。“還上。”劉晶文忽閃著眼睛,奶聲奶氣地說。

  同樣來自湖南株洲的符金鵬也喜歡上學,並且會說,“學知識才能改變命運。”搬家但具體到什麼叫改變命運,改變什麼命運,她搖著頭,一臉茫然地掏出一本練習冊,其中的一篇短文,標題是《戰勝命運的孩子》。
   河南人劉鋒也有著同樣的想法。最早來北京的時候,他在一個廠子裡打工。搬家公司有了女兒劉晶文後,劉鋒兩口子在東高地的市場上租了個門面房,開起了加工製作羽絨服的小店。為的是時間自由點兒,可以照顧孩子。

  “我們老家有不少人在外打工,把孩子丟在家裡。大部分孩子初中都沒上,就輟學了。”劉鋒家有親戚上過大學,甚至還有個表妹出了國。家裡人告訴他,無論如何,一定要讓孩子上學,否則沒什麼出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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